遇刺(2/2)

盖闻连理易结，同德难守。

萧允弘搬起箱箧，稳步苏婉后，守门小厮见状，连忙唤人上前帮忙。

此言一，苏明谕与林玉柔皆是大惊，林玉柔险些失声，苏明谕亦是眉锁，皱纹在额间加。

她垂眸，蓦地运笔如飞，墨迹在宣纸上洇凌厉的锋棱，最后一笔收势时，窗外更鼓沉沉，叁声响罢，他大约已跪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抬手拢袖，腕间翡翠镯轻轻碰在桌案上，发一声脆响，原是萧允弘从西南给她带回来的礼。

此誓既立，愿君善自珍重，莫复相求。

林玉柔连妆发都未理齐整，鬓边还垂着半缕青丝脸忧：“婉儿，你这是……？”

林玉柔不知她到底要作甚，急得去扯女儿衣袖：“婉儿，纵有万般不是，且让他……”话未尽，苏婉霍然起。

妾与镇国公府世萧允弘，本愿白偕老，琴瑟和鸣。然君于婚多有失德之行，轻家室，疏妻，乃至今日，夫妻之形同陌路。

萧允弘最后一只箱箧被放置妥当，步房门时，廊传来急促脚步声，苏明谕与林玉柔匆匆赶来，看到屋堆积的箱笼，目光惊愕未定。

妾虽为女，然亦有心有志，不甘为累赘囚鸟，困于此笼中，朝夕憔悴。妾愿自此与君和离，妆奁皿皆依嫁单，仆从各归旧主，此后生死嫁娶，各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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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弘有错，不敢奢求婉婉宽宥唯愿保留名分，望她不要同我和离。”

——妾 苏婉 立此书

萧允弘直地跪在青石板上，沉重的膝撞声震得积雪四散，转瞬又漫过膝，脊背仍是直。

“贤婿”苏苏明谕言又止，心知此事定与今日之变有关，正思量如何开，忽听得“咚”的一声闷响。

车缓缓重新启程，朱雀大街上的血痕渐渐被新雪掩盖，而那抹肃杀之气，却似乎仍未散去，隐隐弥漫在苏婉心，难以挥去。

苏婉站在院中，看着萧允弘沉默地来来回回，她不拦他，也不促，好似无视了他的存在。

“你若还存半面，便速速离去，休要扰我安宁。”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平静：“我们虽为皇帝赐婚，然天命不允，我自会向圣上请罪，你无须担忧。”说罢，转。

苏婉望着前跪在雪中的萧允弘，神漠然，未曾动容半分：“外冷，父亲母亲回屋吧，我心意已决。他要跪，便让他跪着。”

bsp;苏婉沉片刻，轻轻颔首：“有劳。”

萧允弘手指微颤，嗓音沙哑：“婉婉，当真一余地都没有了吗？”

阁里炭盆哔剥作响，苏婉端坐紫檀嵌螺钿书案前，羊毫笔尖悬在洒金笺上，迟迟未落，父母的劝解声传来，混着北风卷动枯枝的呜咽。

雪夜无声。

萧允弘缓缓抬，剑眉凝着未化的雪粒，他看着那赫然写着“和离书”叁字的信封，伸手将信拾起，指尖早已冻僵，了一番功夫拆开，一字一句映中。

启德叁十二年 岁次乙未 腊月廿叁

她推门而，刹那间，雪片扑面，廊跪着的人仿若雪塑，玄狐大氅已覆满霜，萧允弘跪了这许久，八尺躯好似青松贯雪。

她手腕一翻，将那书信“啪”地掷在他面前。

苏府门前的两盏琉璃灯笼透着微微的光，映照着积雪的台阶，萧允弘翻，先行一步走到车旁，掀起帘，苏婉未曾看他，只起车，裹上的披风，往府走去。

萧允弘怔怔望着她消失的影，死死攥着那信，指关节微微泛白，角扯一抹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