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2/2)

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悦……?开心的，担忧的，悲伤的，痛苦的，愤怒的，失控的，忏悔的，迷茫的……

可说话的人和递药的人是两个人。

她的发垂在陈原脸颊上，陈原又皱起眉，稍微避开她的发丝，依旧沉睡着，呼恢复平稳且规律。陶悦起了坏心思，往床另一侧退了退，曲起脚，搭在陈原肩膀上，接着用力将他踹趴在地上。

谁的声音？悦悦又是谁？是你吗？那个可怜的令人厌烦的小女孩。

叮嘱她吃药的是秋亮，对她很好的人。给她递药的是陈原，一个人渣，傻，恶。手心朝上，举在她面前，那几粒药，被血泅成粉红，他是想毒死她吗？

悦，吃药就好了。

他上的伤理过，脑袋上包着纱布，脖上也缠着纱布，看起来很惨很稽。睡着了还微微皱着眉，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竟然很脆弱，这还是陈原吗，那个醒着的时候，不可一世的渣滓贱人。手指在他拧着的眉上，轻柔地转圈，开他眉宇间的结节，陶悦凑到他耳边，轻声叫了句：“陈原。”

陶悦了儿时间想起自己在哪里，这个人是谁。

陶悦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但是烧得迷迷糊糊，又想不太起来。她脑里一直有个熟悉的女人在叫她。

啪地打在陈原手臂，药片也落在地。

她本就没正常过吧。喝醉的时候。他在陶悦怀中，听到有人在唱“小兔乖乖”。

“陶悦……”他这次倒是没先发火。可能刚睡醒，想生气也没力气。趴在地上，半晌，陈原起不来，也不想起来。他有心脏被掏空的觉。陶悦彻底疯了。正常的陶悦是什么样的？他想不起来了，几个月前的事，竟然变得几个世纪一样遥远。她砸伤人后光着脚跑，垃圾一样摔在自己脚边，从浴室来后脸白白的，发黑黑的，像他看过的日本画里的雪女，被他骂蠢货后瘪着嘴，犟犟地憋泪。搂着自己的胳膊要手机，油嘴的，哄起人来，跟夜总会的小一样一一，逃跑还不忘偷东西，着他的手表犹豫半天还是放回去，拿着小刀摸到门，还能猜密码，给她机会自己都不敢，却敢割自己脖。惨白着脸，虚弱无力地跟他说天的太。又温柔如母亲一样拥抱着他，编造着彩虹的故事。园的蔷薇折一个豁，他调监控，看到陶悦踢他的绣球，摔在蔷薇丛中，最后尖叫着回屋。她在海边捧着笑，站在大海的裙摆上用百合砸他，她穿着白裙在灰的海边奔跑着，变成一朵百合。背对着悬崖峭，她张开手臂，被轻轻一推就会粉碎骨，可她朝自己张开手臂，在无限接近真实的谎言中，笑着说：“抱抱。”车外狂风暴雨与闪电，她回避自己的吻。烈日，她远离自己，又朝自己跑来。她屈辱的悲伤的愤怒的仇恨的脸庞，最后都变成悬崖上那个虚幻的挂着泪珠的笑容。最后那一幕，好像假的。又像他电影中的剧终。陈原希望，他们的剧终是这一幕。尽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陶悦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一章继续阅读!)

“好痛，陶悦。”

醒来后，手上吊着，觉没那么难受了，颠倒的世界归于正位，心也平静得可怕，毫无波澜，平得像死人的心电图，白纱帘在空调的微风轻轻摆动，陈原趴在她病床上，依旧熟睡着。

“悦悦，吃药就好了。”刚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惊恐地躲开，转过警惕地盯着他，双通红，脸上一片亮，接着用力去推他，扑了个空，最后自己跌坐在地，只能可怜地缩成一团。

陶悦又发烧又犯病，浑使不上多大劲儿，踹在上也没多疼，主要是额的伤的疼得厉害，就顾不上其他疼痛。陈原拽着她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到怀里，圈着，往里摁。血顺着眉骨，陈原的血混着泪淌到陶悦上，他心想，给她送到神病院吧。双手抱着她，陶悦的骨骼清晰地印在他上。渐渐地，怀里的躯了来，陈原才轻轻放开她，陶悦轻轻闭着，鼻涕泪在脸上，脏死了。

失去了泪的能力。全叫嚣着疼痛。悲伤，无措，杂糅在一起，不堪负荷，逐渐坍塌。不一滴泪。很痛苦，不一滴泪。如同荒漠中等死的人，渴切一滴，却得不到一滴泪的施舍。

难受得不行，被掐着脸颊，从地上捡起来的药被中，陶悦意识想吐，被着后颈，捂住鼻，最后只能将苦涩的药片吞去。

直到陈原松手，陶悦能呼后，上断断续续开骂他：“陈原！你他爹的……你给狗喂药啊……”拧着陈原衣领，将他扯过来，用尽全力去踹他，陶悦尖叫着：“你想杀了我。”

面前的陈原重影成叁个人。

一很痛苦的觉。他恨死陶悦了。此刻却又不想恨她了。那些戏耍，羞辱，他都全盘接受。什么愤怒和恨，都在面对陶悦时变得轻透，消散如烟。只剩痛苦。

睡梦中被人踹在地上，这觉够惊悚的。摔得有些懵，陈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趴在地上。在陶悦断断续续的笑声中，他才逐渐缓过劲儿。

这些天的事全回想了一遍。陶悦突然觉得，陈原是不是也有什么神病啊？

就知，她会骂自己活该。陈原趴在地上笑个不停，直到终于有泪落。他看见自己死了。

他既像一个暴力狂又像一个受狂。

尖锐的疼痛转为动的钝痛，陈原大半包纸巾捂在伤，能觉到细碎的玻璃残留在伤，他顾不得。额了一层冷汗，挣扎着去找陶悦的药，床柜的屉里空空如也，失血的同时也令他失去耐心，用力摔上屉，陶悦被响声吓得发抖，哭得更厉害。陈原起走到桌边，又去到沙发边，在沙发上的包里翻几瓶药，都只剩几颗，每样倒一粒，陈原捂着脑袋走到陶悦边，她还在哭，趴在地上，发包裹着她，陈原觉得像一妖怪，接着一阵眩，他好像一接近陶悦就受伤，这个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