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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连付景轩自己都快忘了,回想许久才想起来,“那是一把旧扇,刚好我要换新,他瞧着扇面好看,要拿回去临摹。”

老人家是重重义,却不曾想,他儿若念了东家恩,他们一家老小,又何去何从?

“拨浪鼓?我何时送过他拨浪鼓?那不是小童的玩意?”

“所以你宁愿放弃掌柜,去了船工?”

方泽生坐在椅上与他并排,怕他着凉,吩咐哑叔拿来一个蒲团,让他垫在

方泽生:“请起罢。”

若放在儿时,两人起了这等争端,付景轩势必会撞回来,此时却笑而不语,站起对方泽生拱了拱手,“大当家此话有理,是付某疏忽了,日后自当多多注意。”

泷说:“那是东家的铺面,若是给也是东家给我,她一个姓王的凭甚东家的主?我只是受了她的胁迫无力反抗,却并不屑与她为伍。”

付景轩在他心尖上,除了是他的人,还是他的一颗心。

第47章

付景轩坐在主屋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几朵开败的桂荷塘。

泷是这些事里面年纪最小的,今年三十,正值壮年,这些年为了养家糊了船工,肤晒得黝黑,见到方泽生直接跪在宅的院里磕了三个响,“当年是我让我爹写的压饼技法,递给了王秀禾,如今也没什么要辩解的,只希望大当家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再让我回到方家制茶。”

“你笑什么?”

止儿时,品茗大会结束,二爷不也送了他一把折扇?”

此话无解。

“......”

“东家......”

方泽生:“那拨浪鼓呢?”

付景轩在方泽生面前少有说不话的时候,此时被噎得张不开嘴,不禁问:“我还送过他什么东西?”

胡云杉就此住在了方家,除了跟着方泽生学茶,还会帮着付景轩理一些杂事,跑跑找找人,倒是没有任何怨言。方家以前的仆从找回来了一些,有些还能工,有些确实年迈了,不动账房家的事,听到消息回来拜祭一番,红着圈跟哑叔念念从前的往事。制茶的工人方泽生只去亲自找了两家,其余那四家的事早就听到风声,聚到一起,带着许多曾经受过方昌儒恩惠的工人共同奔赴过来。

方泽生:“自然分辨得。”

“正是二爷九岁半时,送给他的。”

说完哼着小调拐书房,独留方泽生一人坐在桌案前静默许久,偷偷弯了弯睛。

临近傍晚,院里面的茶工渐渐散去。

“这本书可是我十二岁那年,一个字一个字地为大当家抄来送给大当家的礼,大当家不会忘了罢?”

他跪在地上背脊直,不曾为原先的错事辩解一句。可他即便不说,大家也能理解。

泷忙说:“即便了船工,压饼的手艺也不曾落。”

付景轩接过垫着,嘴上嘀咕:“又不是小童。”

泷上有父母有妻儿,一介平百姓面对威利诱,除了妥协,没有其他办法。时至今日,他那位在方家制茶制了四十年的父亲还因为这件事不曾跟他说过一句话,说他忘恩负义,不念东家恩

方泽生没声,静静等他说完,问:“当年王氏想要给你一间铺面作为报酬,你为何没要?”

方泽生自然没忘,看到那本手抄,眉顿时温柔了许多。这手抄他保存的很好,除了书页泛黄,没有一翻折的痕迹,原本放在一个单独的书箱里,这些天哑叔收拾旧,又帮着摆放了来,去去气。

方泽生不吭声,少顷,红着脸跟他理论:“贪旁人的心叫贪,贪我自己的心,又怎能叫贪?”

“大当家中都是我送给旁人的礼,怎么不看看我都送了你什么礼?”付景轩笑够了,起来到左手边的书架,拿来一本泛黄的手抄《茶录》,这本《茶录》小有万字,正是胡云杉馋的那本,封字迹略显稚,写的却工工整整。

方泽生说:“铜制木鱼、山羊遮面、十字风车、还有聿茗山山脚那颗银杏树上掉落的两片金叶。”

“代我向你父亲问好。若他还能回来指一二,也跟你一并回来罢。”

付景轩弯着睛,“既然大当家如此明辨是非,为何还要贪心不足?”

秋,树叶渐黄,一片片落了来。

方泽生不觉好笑,严肃地坐在椅上。

付景轩眨了眨,听着他语调平淡的将这些没什么用的小东西一一列去,不禁大笑,“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你这些年不喜胡若松,是因为我送了他这些小?”

付景轩没想他保存这么好,轻快:“我送给胡若松的不过是一些随手可得的小件,送给大当家的却费足了心血,孰轻孰重,大当家不会分辨不罢?”